窦本豆

【长相思】二

当邝露从璇玑宫交接回家,刚一入府,便瞧见捏着胡须的自家爹爹和一身红衣的月下仙人挤着脑袋凑在一块说话,说话也罢了,可说两句便仰天大笑两声,就让邝露有些吃不消,听了几回笑后,她硬着头皮过去行礼,“父亲,仙上。”

“小露珠回来啦!我那没心没肺的大侄子倒是体贴你孤苦,千万年没放过你,这回你要相亲,倒准了你的告假!”

月下仙人言辞间对润玉并不恭敬,但他一向如此,又是长辈,且连润玉都不介意,邝露也不好计较纠正什么,“仙上就别取笑我了。”

“这算什么取笑?”月下仙人依旧凑了脸过来打量邝露,狐狸相的眼睛在她脸上扫了又扫,“我看你面色红润,似有桃花,今晚这事儿一定成!”他大笑着,又回身和太巳仙人拍手叫好,“一定成!”

呵呵地陪着笑,邝露刚想找个机会开溜时,父亲又开了口,手就指着她水绿色的衣衫“女官的衣服虽则好看,但也太素了,折子戏就快开场,你也快去换套衣服吧!”

这相亲一事父亲已经催了数千年,若不好好应付上一回,彻底断了他的念头,便会没完没了地拖沓下去,更加麻烦,于是邝露耐着性子,按照父亲的意思一一做好,“是。”

换衣时,门窗忽动,一小股灵力团子从外间跳了进来,落在房中后,现出鹿的身形。邝露听着身后的动静,又闻得到灵力里的清冷气味,不用想便知道是魇兽,不急不慌地将衣服穿好,这才回身过来,摸了摸小兽的茸角,“你怎么来了?又偷偷跑出来玩了?”

魇兽呜呜地发出几下叫声,钻到邝露腿边,用额头去蹭她的裙角。邝露提着纱裙蹲下来,清秀娟丽的一张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我也想出去玩,但是今晚不行。改日再陪你,可好?”

小兽继续呜叫,张嘴咬住了邝露拖坠在地上的云纱,整个身子往后低压着,好像要带她去哪里。这魇兽自出生,便受润玉教养,故而体型虽小,灵力却不弱,邝露被它拉扯着,拖拖拽拽地就到了前厅。

前厅是太巳仙人府平日接待客人的正厅,今夜既设了和月下仙人的折子戏台,前厅里便早就立了几个人。魇兽力大又急躁,邝露一个不小心便被自己衣服绊到,眼看着就要摔倒时,整个人却落入了一双臂弯中,稳稳当当,很是安全。

邝露还未分辨出是谁救了自己,便听到魇兽气极的嘶叫,其中还夹杂着月下仙人激动难耐的句子,“这便是英雄救美!郎才女貌了!”

腰上护着自己的力道强劲非常,像是个常年习武的人,掌心和臂弯的热度笼罩了邝露,不同于润玉的孤傲寒凉,这热度叫她生出不安和抗拒,急急地便是一掌,击在那人的肩头。受了攻击,那人却无事,转眼便护着邝露站直身体,抱了拳向她平辈礼,“仙子,在下应玄冒犯了。”

热度散去,周身恢复了如水的平静,邝露这才正眼看对面人:大半仙家都没有的不普通样貌,算不上润玉那样的绝顶,但也十分好看,剑眉向上,眼角却向下,勾勒出温柔的模样,骨节分明的手指依旧顿在半空,即便未等到回应,也没有一分一毫的懈怠松软。

邝露大窘,急忙回了福礼,“是邝露失礼。多谢应玄仙上出手救助。”

昂着头看两人说话的魇兽更加激动,跳着奔过去,挡在了邝露和应玄之间。魇兽今晚着实反常,怕是心情不好,邝露既怕魇兽伤人,又怕它被人伤,立时便把它抱了到怀里,一面给它顺着气,一面继续赔罪,“对不住了,仙上。我这就将它带回去。”

“仙子且慢。”应玄忽然拦住她,好看的面容上露出相称的微笑,“这便是陛下的魇兽吧?果然是灵兽,十分可爱!”

瞧着应玄伸过来的手,魇兽不知从哪里来的怒火,竟朝着他龇出了尖牙,兽力之大,邝露几乎抱握不住,匆忙之间只得丢下一句“请稍等”后,便往后院跑去。

后院是内院,自然没有旁人,等远离了人群,邝露才把魇兽放下,这小兽最近着实吃得太好,沉甸甸的,压得她手酸痛,“你要是再调皮,我便去回陛下,请他断了你的小酥饼!”

听到此语,魇兽像是受了莫大的打击,一双夜明珠似的眼睛瞬间就湿漉漉,它可怜兮兮地走过来,耷拉着脑袋贴在邝露手边。邝露哭笑不得,这小东西最知道欺软怕硬,在润玉面前它可从来没露过这神情,她重新抱了它怀里,好生地安慰了一番,“你且乖着,快回璇玑宫去,你的小酥饼肯定断不了!不光小酥饼,还有黄豆糕紫薯糕,我通通都做给你吃。”

眼见着不能留下来,魇兽一步三回头地看邝露,又见她不停催它走,鼻子里气鼓鼓地“哼”了一声后,才化作灵力团子,飞出了太巳仙人府。

直到那亮晃晃的团子消失得彻底,邝露这才松了口气,可转身准备返回时,却听得院中廊下传来鼓掌声,应玄立在灯火摇曳下,笑容比刚才更甚,“都说邝露仙子谨言慎行,端正持重,不想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

心里默默地叹了口气,邝露算是知晓了一回,应玄便是她今晚的相亲对象,可千算万算,竟不知是父亲和月下仙人投其所好,还是自己有所偏爱,邝露看着眼前的这人,忽地便想起璇玑宫中的润玉----晚膳时间早过,按着习惯,他应还在批阅奏章、处理政务,只是今夜她不在,也不知松华有无奉茶,有无添衣关窗,更不知有无替换明珠,照亮整个殿宇,营造一丝温暖的错觉。

“在下应玄,是御殿将军破军的内侄,日前才在五方天将府领了军职。”应玄再次拱手行礼,形容间甚是郑重,“日后若是能与仙子说上一言半语,便是在下荣幸。”

这话已经说得非常谦逊客气,邝露隐隐瞥见躲藏在走廊尽头转弯处的父亲和月下红狐狸,暗想这赶鸭子上架的样子,还倒真是两位老人家的做派,“仙上客气,应是邝露荣幸。”

 

璇玑宫中,夜明珠已换了两轮,明亮却不失柔和的光芒不遗余力地洒落地在殿内的每个角落。殿内极静,如同数万丈之深的海底,幽深不可探,唯有竹简翻动的脆声,润玉褪去了宽松繁复的外袍,束腰紧襟的常服更显翩翩风度,虽已批阅奏章数个时辰,却依旧一丝不苟。

伸手去端放在案边的茶水,润玉看也不看,便送入口中,滑落入肚,这才发现茶已凉透,他端看玉身茶杯,皱眉唤,“邝露。”

殿中静悄悄的,虽唤了名字,她却未来。一直守在殿门口的松华闻声,小心地推门进来,回禀道,“陛下,邝露姐姐今夜告假,不在璇玑宫。”

经一提醒,润玉这才记起来,他复看手中的茶水,只想自己多半太习惯邝露了,“茶凉了。”往常这些琐事总是她打点得妥帖,千万年来头一次她不在身边,竟叫他不自在起来。偏头去看夜明珠,已是深夜时分,就算太巳仙人府里的折子戏散了,她大约也不会再回璇玑宫了,“罢了,你们都下去,不必随侍。”

仙娥们退下,璇玑宫便愈像一个大冰窖,润玉靠在帝座之上,悄无声息时极轻地叹息。

沉重的宫门被推动,魇兽轻快地飞进来,停在了案桌前。

“可看到了?”手边的竹简被推至一旁,润玉问。

魇兽快活地点头,跟着便吐出一个蓝色的所见梦,润玉凝神去看,只见画面中的邝露背对着魇兽,似乎根本未发现,她拿出衣柜里的蓝色广袖长月裙,放置到床边时,便伸手去解腰带,大片白皙的肌肤裸露着,待意识到那是女子的后背时,他已先行挥手打碎了所见梦,“谁叫你看这些的?”

魇兽觉得委屈,正是因为好看才偷盗的这梦,他却说不好,那不好看的,是不是才好看?歪着头想了想,魇兽鼓了鼓气,又吐出一个蓝色的镜面,这一次是那白衣狂徒抱着邝露的情景,魇兽撇过头去,它不喜欢得厉害。

这回,座上人并未急着打破,只是瞧着瞧着,身子便从帝座上站了起来,双臂撑在案桌上,整个人都仿佛倚赖在那里。

润玉越是无声,魇兽就越是着急,它呜呜地叫着,不住地提醒润玉,可他仍旧没有一丝反应。直到梦境结束的时候,殿内还响着邝露轻柔的声音。

“应是邝露荣幸。”

润玉喃喃地重复,低微的声音在这夜里成为最大的波澜涟漪。

“应是邝露荣幸。”

若真是你的幸,我便送你无限的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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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发了一篇润玉 X 邝露,涨粉有点厉害啊

虚荣心叫我开心,嗑CP叫我开心。

看电视剧还是不要开弹幕比较好,专心润玉事业线,但求最后娶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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